1948年我于南京金陵中学毕业后,考入中央大学医学院医本科(六年制)学习。解放后学校改名为南京大学医学院,51年因抗美援朝,学校改名为第五军医大学,大多数同学参加解放军。54年我以优秀成绩毕业,分配到湖南长沙市第163陆军医院,开始我的从医生涯。进院后我做了一段内科医生,随后被派送中央卫生部委托湖南医学院(现湘雅医学院)举办的放射学医师进修班学习一年。在广州中山医学院放射科实习期间,我发现一例结肠多发性息肉合併口腔周围色素沉着的病例。经查阅资料,国外称该病为peuty综合症,国内尚无报告。于是我写成论文,后发表于《中华放射学杂志》(58年第一期)。该例为国内首例报告。
进修班结业后,我回163医院放射科工作。195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56年夏天又被派送上海第一医学院附属肿瘤医院进修放射治疗一年。57年期满返院后,除继续担任放射诊断医生外,又负责开创该院的浅部X线治疗和深部X线治疗工作,接诊军内外的病人。后该院放射治疗室发展成为相当规模的科室,在长沙市颇有声望。
三年困难时期,国内发现许多肝肿大病例。由于当时尚无B超等检查手段,对于确定肝脏是否肿大及程度,仅靠临床触诊难免困难。对此我做了许多病例的对比,并写成《X线透视肝下缘与临床触诊比较》一文,发表于当时军内首屈一指的医学刊物《人民军医》(60年第七期),对当时肝病的研究,有所帮助。
在五、六十年代,国内医学界盛行向苏联学习。国内刊物曾报导苏联放射科医生利用钡餐检查诊断慢性阑尾炎的情况。当时部队许多病人因不明原因腹痛住院,诊断不明,被怀疑为慢性阑尾炎而要求做钡餐检查。我们经过一批病例的钡餐检查和切除阑尾的病理检查结果比对后发现,阑尾炎只要仔细检查几乎都存在一些X线异常征象,是否需要手术切除,与是否有临床症状有关,而与钡餐检查是否异常无直接关系。鉴于钡餐检查阑尾既费时费事,又大量增加X线曝光量,此发现在当时很有意义。我写成论文《慢性阑尾炎X线诊断价值问题》发表于《中华放射学杂志》(60年第二期)。这篇文章否定了苏联学者的观点,发表后各地放射科逐渐不再通过钡餐检查阑尾炎。
在163陆军医院工作期间,由于我热爱放射科工作,肯钻研,动脑筋,取得不少医疗成果,曾多次被评为“标兵”“五好医生”等奖励。文革期间,动荡也冲击到部队里,我仍坚持自己的岗位,尽力维持放射诊断和治疗工作正常进行。1969年运动愈演愈烈,我被要求复员,暂时无奈地离开了自己热爱的放射岗位。回到南京后,分配到工厂当了三年工人,直到1972年党落实政策,安排我到鼓楼医院放射科工作。
重新回到我挚爱的工作岗位后,我以加倍的热情投入工作。记得当时放射科胶片非常缺乏,许多工作不能开展,病人甚至需凭票才能拍到片子。我多次主动要求去上海胶片厂进货,独自一人背回数十斤重的边角胶片,满足了许多病人的放射检查需要。由于工作积极,曾被评为医院“先进工作者”。
1975年我被医院派赴苏北江都市,担任苏北油田医疗队的指导员。在此期间,还帮助油田医院开展放射医疗工作,从安装机器、建立暗室到帮带人员,日夜忙碌,使其放射科从无到有,后被评为当年度油田先进工作者。由于在工作中接触人员较多,其中不乏肝炎病人,我竟然也被感染上肝炎,但因全身心投入工作,虽感不适,也未重视,错过最佳治疗期。直到医疗队结束返院后,才因症状加重住院治疗。以后病情多次反复,多次住院治疗。但是只要身体稍有好转,就努力坚持回到岗位继续工作,未曾放弃为放射学做出自己的贡献。我不仅大量阅读文献,积累资料外,同时手绘数百幅线条图,经数年呕心沥血写成《胸部X线征的鉴别诊断》书稿。多年从业经验告诉我,放射学的一种影像可以由多种疾病而产生,这就需要精确的鉴别和诊断,而当时这方面的经典书籍很少,适合广大基层年轻放射科医生入门并提高的书更少。为此,我不顾病体,努力写作。
书成以后,经院领导和多个科室的大力支持,得以出版发行。首印一万册,定价二元,完全以成本价出售。出版发行后,深受各地读者欢迎和好评,曾被国内数个省市的医学院校、放射医师培训班选为辅助教材。前后收到要求购书的来信数以千计。于是略加修改后,又加印八千册,很快又销售一空。直到1987年我退休以后,仍收到不少各地求购来信。
回顾自己的从医经历,我深感有幸得到党和人民的大力培养。曾受益于国内几个著名院校的教育,得到多位名师的指导,本该在专业上有较大的成就和贡献。但由于客观和身体的原因,未能实现。但我扪心自问,自己奋斗过,努力做一个淡泊名利,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的好医生。
鼓楼医院放射科副主任医师 葛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