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里,有这样一位精神矍铄、满头银发、慈眉善目的老专家,他虽已耄耋之年(88岁高龄),但慕名求医的人,还是纷至沓来,络绎不绝。无论是专家门诊、病区例行大查房,还是研究生论文答辩、学术讲座、教工、师生联欢会……都能看到他清癯儒雅的身影。
他曾任苏州医学院(现为苏州大学)医学系主任兼附属第一医院院长;历任中华骨科学会1—4届委员、常委,江苏省骨科学会副主任委员等职;1992年起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1999年被苏州市政府授予首届“苏州名医”光荣称号;2012年荣获江苏省医学会骨科学分会突出贡献奖。
他先后在省以上学术期刊发表(包括指导研究生)论文132篇,获省部级科研成果奖16项。他在创伤骨科和髋关节外科,尤其是创伤骨科的治疗与康复,股骨颈骨折和骨折后股骨头坏死以及非创伤性股骨头坏死的发病机制、早期诊断、预测和治疗等研究,在国内处于领先水平。
在行医执教、从事科研六十余年的生涯中,他救死扶伤,情系病家;教书育人,桃李满园;科研创新,硕果累累;他渊博的学识、精湛的医术、深厚的人文素养、甘为人梯的品德,为我们树立了大医精诚的榜样。
他就是全国著名骨科专家、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骨科创建者、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董天华教授。
行医一生 学习一世
俗话说:书山无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在董天华教授的书山学海之路上,勤为径,苦作舟,学习、学习、再学习,既是他循序渐进攀登医学高峰之途,也是他积累知识永恒不变的主旋律。
董天华教授,1926年8月出生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43年夏毕业于上海市教会学校——惠中中学(五爱中学前身),同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六年制的国立上海医学院(后改名为上海医科大学,现为复旦大学附属上海医学院)到如今,已经整整七十年了。用董天华教授话来说“学医、行医、传医、研医七十年,但永远不变的是:‘学医’七十年。”一个“学”字,贯穿其一生,既彰显了董天华教授谦虚勤奋的好学之风,又诠释了董天华教授循序渐进、经久不辍的学问之功。
董天华教授的好学勤奋之风,与其家学渊源、从小耳濡目染密不可分。其祖父在清末时期就是一位学贯中西的秀才,精通英法两国语言,曾去英国爱丁堡大学用英语演讲,并获得该校名誉教授,这在当时的中国为获得外国教授称号的第一人。祖父的国学功底和中西文化,对董天华的熏陶自然不在话下。而毕业于上海沪江大学英语系的父亲,更是对董天华耳提面命,指教点拨。其伯父董承琅是中国第一代著名心脏病专家,由于聪明好学成绩优秀而多次破格跳级,18岁大学毕业就到美国的医学院继续深造,回国后曾任北京协和医院心血管内科教授、上海医学院特约名誉教授,董天华曾多次聆听过伯父的授课,如何积累资料、做学问写文章的教诲,更使董天华铭记在心、受益匪浅。此外,中学和大学里优质的师资和良好的教育,为董天华今后的医学之路,打下了扎实的基础知识。
而董天华教授的循序渐进、经久不辍的学问之功,则在行医之初就已养成。
1949年夏,董天华从国立上海医学院毕业。当时,他还自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行医的本领,踌躇满志、信心十足地来到苏州天赐庄博习医院外科工作。可是工作一开始,他就觉得原有的知识完全不够用;学校里所学的仅是一些原则性的知识,而且内容很少,无法应对日常工作需要。必须在努力工作的同时,加倍、加速学习书本上的知识,才能应对日常工作。好在当时的博习医院是一所国内少数几个水平较高、具有60多年历史的教会医院。医院有较好的学术传统,所有医疗文书都用英文书写的,当时还能查到1946-1949年的出院病人的英文病史。医院图书馆有不少的英文书籍,从19世纪20年代以来的英文医学杂志,特别是1946年以后出版的各种国外英文医学杂志都能查阅到,这些杂志在1949年后还一直继续订阅的。还有各种医学书籍。包括医学基础的临床各科。单从骨科来看,包括骨折、脱位和矫形外科的传统名著,身体各部位的专著,如脊柱外科,髋关节、膝关节、踝关节和足、肘关节、肩关节和手外科等专著都能查阅到。董天华在工作之余,整天沉浸在图书馆里静心系统阅读,每天总是看书到半夜,周末也很少外出游玩,由于不间断的读书学习,很快就丰富了他的知识广度和深度。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博习医院仅有5名外科医师,每天面临着十分繁忙的临床工作。董天华几乎没有节假日和周末,尽心尽责履行着全科医生职责,什么工作都得做,普外科、骨科、泌尿外、烧伤、皮肤性病科,甚至五官科的急诊气管切开,以及抢救面临窒息的白喉小儿等工作,他都要去做。为了提高自身的业务能力,董天华不断通过加强自学来掌握未知技术。如:采用气管插管来麻醉施行较大的手术,原本是由一位主治医师做,但由于该医师一年后离院,无人能做此技术。为了救治病人,董天华在仔细阅读参考麻醉书后,成功运用用喉镜作气管插管进行乙醚麻醉,保证了较大手术的施行。之后,他还阅读和参考书上所述,首次采用静脉麻醉方法,为不少手术时间较短的病人进行麻醉。1951年外科学报上发表了他循序渐进的学问之果,工作之后的第一篇论文《硫本土钠的静脉内麻醉法》。
在博习医院时期的学与问之路上,董天华遇到了一位好老师,他的上级医生——著名普外科专家陈明斋教授。每当董天华在临床上遇到一些问题时,陈明斋教授总是及时给予指导,并告知他应当如何正确解决;陈明斋教授还经常给他国外最新医学参考资料,教导他如何做学问写文章。刚走出大学校门的董天华,在阅读这些国外最新医学资料的基础上,不仅拓展了自己的知识视野,而且还写出了多篇文献综述,并在国内学术期刊发表。其中《急性胆囊炎》、《挤压综合征》、《腰背痛》、《坐骨神经痛》、《外科领域的异常出血》、《损伤组织修复的若干进展》等,都是在阅读近百篇论文和众多外文杂志后完成的,可见初出茅庐的董天华是何等勤奋好学和刻苦用功啊。
在日常工作生活中,星期天(当时没有双休日)是董天华最高兴的日子,因为这一天,他可以自始至终地拥有从早到晚的时间来读书,可以弄清一个疑问或学到一个新东西,可以整理出近期工作积累起的资料,以备研究所用。自此,读书学习成了董天华教授生活中重要组成部分,如同阳光空气一样重要。
如今,董天华教授的医学之路,已经走过整整七十个春秋。岁月使他从英俊少年变成了耄耋老人;岁月也使他从年轻医生变成了著名专家;但岁月没有改变他勤奋好学的性格;尽管他已是一位博士生导师,一位知名学者,但在与时俱进的医学发展新知识面前,使他感到不学习就无法跟上医学发展的新步伐;不学习就不能培养出合格的毕业生。他始终践行“活到老,学到老”格言,他认为,读书学习就是他最好的休息,读书学习就是他最大的快乐;电脑网络成了他周游医学世界的好帮手。他的案头,依旧是那一堆堆专业杂志和专业文献;他的面前,依旧是他不断探索的一个个医学难题……
“行医一生,学习一世”,这就是董天华教授的人生写照。
悬壶济世 德术并举
医术是做医生的基础,而医德则是医生的灵魂。“医德医术是一个医生的生命”,这是董天华教授经常说的一句名言。
董天华教授行医六十多年来,无论是作为临床医生、医学院教授,还是医院领导,他时刻把为病人解除痛苦作为神圣的职责。六十年余来,他救治的病人数不胜数。从政府官员到平民百姓,从襁褓中的婴儿到耄耋老人,凡是受到过董天华教授救治的病人,都被他妙手回春的精湛医术和一颗拳拳爱心所深深感动。
认真诊治每一位患者,是董天华教授对自己行医的要求,每次出专家门诊,他都会做足功课。他说:“病人的临床诊断并不是你想象那样简单。有些病人所患的病,并非属于骨科范围。你必须具有其他学科的知识,以免耽误病人所患的其他学科的疾病的诊治。因此,作为一个骨科医生,医学知识的范围就不能仅局限于骨科。在门诊工作时,除了必须了解与内外科常见疾病鉴别外,还必须具有诸如周围血管外科、神经内外科、内分泌科、口腔科、风湿科、精神医学科等疾病的基本知识和鉴别诊断要点,这样才能在诊断病例时,不至于误诊和漏诊。”
董天华教授对每一位患者,都是热心和耐心,把诊治每一位病人,都当作是对他的一次次考试。他认为:如果“考试”一旦考砸,就要给病人带来痛苦,经常的“考试”不合格,无疑就是庸医误人,那就对不起医生这个神圣称号。因此,他认真对待病人的每一个细节,问清楚病人的每个病情特征,从不轻率地下结论,有不清楚的地方就回去查阅文献资料,然后再给病人答复。在病人面前,他永远就像一个正要接受考试的“学生”,热情地接待着每一位“考官”,认真仔细地填写着每一份答卷。
董天华教授众多的博士生都异口同声地这样说:“跟随董老师看门诊,可以学到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可以学会怎样从繁杂众多的病史中寻找一条主线;又能学会怎样用仔细的体格检查方法探得疾病的部位;如何从众多的临床资料中抓住主要线索,获得正确的诊断和恰当的治疗方法;真是令人终生受益匪浅。”
董天华教授十分重视临床资料收集,每次临床工作完毕之后,回到家里无论再累,他都要将每个病人病案进行梳理和分析研究,制定详细治疗方案,分类输入电脑以便备查和随访。
例如:一位来自常熟的患者潘某,因脑外伤术后,应用激素而致双侧股骨头坏死,于2009年慕名来董天华教授专家门诊求诊,当时患者双侧髋关节疼痛难忍,曾求诊多家医院,并付出了巨大经济代价,病情仍无明显改善。他挂董天华教授专家门诊号,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当他见到董天华教授后,初次见面便被他平易近人的态度所打动,董天华教授详细询问病情,并耐心细致给他制定了治疗方案,半年内病情得到了缓解,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人生新的希望。可是,半年前,潘某不幸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给他的心里带来了巨大的创伤,并一度失去了生活的信心,一度想放弃治疗。董天华教授在得知他的情况后,随即打电话询问他的病情,并鼓励他不要放弃来自不易的治疗成果,安排下级医生给他预约了磁共振等相关检查。在董天华教授的精心关心下,潘某治疗进展顺利,目前双髋关节病情较初诊时明显改善。患者流泪对董天华教授说:“董老,是你给了我人生的曙光和希望。”
又例如:一位来自苏州患者李某,因肾移植术后应用激素而出现双侧股骨头坏死,双髋疼痛难忍,柱着双拐行走,不能参加日常工作,严重影响日常生活,思想负担沉重。在经历两次人生打击后,他曾一度丧失信心,并患上抑郁症,而他只是一个20多岁的小青年,人生的风帆刚刚扬起,他的家人都痛苦不堪。在他们孤立无助的时候,偶然听说苏大附一院董天华教授在股骨头坏死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和成绩,于是来到了董天华教授专家门诊就诊,并接受了系统的股骨头坏死保守治疗,如今李某的病情已近痊愈,已找到了新的工作单位,并取得了较好的工作业绩。
作为一名医生,董天华教授不仅有着高超的技术,更具备着高尚的医德,几十年来,他淡泊名利廉洁行医,收到病人的锦旗及表扬信不计其数,然而他对于病人的红包从未收受过。他经常对年轻医生说,医生的本领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单靠书本知识简单获取的,医生的知识和技术是来之于病人,在你对疾病作出每一次正确诊断时,同时也是你一次医疗经验的积累,经验来源于病人,医生理应回报病人,因此,医生索取和接受病人的红包,是违背自身职业道德的。
董天华教授时常教导年轻医生,做好一名医生,首先要做一名品行端正的人,对待患者要有一颗仁慈的心。在诊治病人的时候,要时刻设身处地为病人的病情着想,要尽量减轻患者经济负担;不要为了蝇头小利,而过度治疗患者;能保守治疗的,尽量不住院、不开刀;能自身锻炼物理恢复的,尽可能不打针不吃药。有时有的患者挂了董天华教授100元特需专家号,配的药仅仅几十元。
虽然,董天华教授专家门诊只有半天的时间,但是,慕名而来的病家络绎不绝,人们除了仰慕他的精湛医术,更敬重他的高尚医德,有一位患者说:“我家四代人的病都是董教授看,让董教授看病,我们放心。”护士们面对纷至沓来的患者,担心88岁高龄的董教授过度劳累、身体吃不消,就每次给他限量挂号。但每次没有挂到他专家号的患者,来到他的面前,他总是尽量给他们精心诊治。他说:“患者自外地来看病,本身就是多么的不易,100元的号就算了,现在联网了,如需配药或检查,挂个普通号吧。”但是,他对自己看病却从来不搞特殊,有一次,他因为眼部患病要到门诊看病,本来家人觉得他年龄大,而且医院内都熟悉,作为医院的老院长、老专家,直接找医生看病也无可非议,可是他严于律己却坚持挂号排队等候,让周围的患者和接诊医生护士肃然起敬。
如今八十八岁高龄的董天华教授,依然保持着一颗年轻、奋进的心,闲暇时间,他经常来回于图书馆查阅各种资料和刊物,他经常对年轻医生说,一个人要保持不停的学习,要让自己的大脑充分运转着,这样你就不会变的迟钝和懒惰。虽然,他的双眼黄斑变性以及玻璃体混浊严重,看书看报都要借助放大镜,家人曾劝他休息。但是,他心中始终放不下他的病患,放不下他钟爱的医学事业;甚至在他双眼行手术治疗时,他都一定要跟患者们交代清楚,不要让来就诊的患者扑空和等待。这一特别叮嘱,凝聚着一位老专家对医学事业的执着,凝聚着一位老医生对病人的真挚情感。
创建骨科 攻坚克难
随着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1954年博习医院更名为苏州市第一人民医院,1957年又成为苏州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医院大外科分设专科建设势在必行。董天华经过数年的临床历练,凭着自身勤奋学习和努力工作,迅速地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不久便被委以创建骨科专科的重任,用他年轻的肩膀担负起了医院乃至苏州骨科学发展的历史重任。
1954年,医院选派他到天津,参加了卫生部主办为期一年的骨科进修班。在去天津之前,董天华已经通读了两本经典的英文骨科名著(即:Watson-Jones 的“Fractures and Joint Injuries”《骨折和关节损伤》和Mercer 的 “Orthopedic Surgery”《矫形外科学》),使他在天津进修期间,更为快速地吸收掌握新知识和新技能。
进修结束回院一年之后,1956年,董天华着手组建骨科病房,并开设骨科门诊。为了尽快让大家熟悉和掌握骨科业务知识,他以身作则带头认真学习专业知识,并在科内营造良好的学术氛围,带领同仁学习新技术、新疗法;他所建立的早晨交班读片制度一直沿用至今,也深深影响着整个苏州骨科学界。1960年以后,董天华主任对“断肢(指)再植”的显微外科技术进行系统学习,在国内成功接活了第一例断掌病例,轰动一时。
为了填补国内缺乏指导日常工作的中文骨科书籍之空白,让骨科医生尽快全面掌握骨科业务知识和操作技能,年仅34岁的董天华主任与与徐庆丰医师花了一年时间,合作翻译并于1960年出版了《骨折与脱位处理图解》一书(该书曾于1962年再版)。在这一年中,为了译著这本书,董天华几乎每天晚上工作到深夜,连周末都没有休息。由于该书用图解形式表达各种骨折不同类型骨折的处理方法,对骨科日常工作非常实用,在国内受到广泛好评并广为流传,在上海几乎所有医院手术室内都有这本书。该书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曾成为全国各地医院住院医师处理骨科急诊的必备参考书,许多骨科医师在急诊室看了病人后,在X线片还未出来之前,就立刻来手术室翻阅该书,值班医师在几分钟内即可了解这类骨折的处理方法。译著者董天华由此在骨科薛界名声鹊起。
在十年“文革浩劫”中,对临床业务学习和钻研,董天华主任始终如一,对事业的追求更没有放弃。他坚持对病人进行随访,认真收集资料并进行探索分析和思考。尽管这些科研结果,在那个打倒反动学术权威的时代根本无从发表,但董天华依然坚持默默进行着。
董天华教授时刻关注国外骨科研究动态,从1974年开始,他自费订阅了美国版和英国版的Journal of Bone and Joint Surgery(《骨与关节外科杂志》)的杂志直至2001年底,共计28年(2002年以后,由于我国已不能再对外国原版杂志的印影本,才停止订阅),以随时了解国外骨科的最新动态,至今在他家的书橱内还保留着86套该杂志的合订本。在骨科临床理论与实践中,董天华主任十分注重经验的总结和病案的分析。如“自发性寰椎脱位”、“腰背痛”、“颈髓中央综合征”、“腰椎崩裂和滑脱”、“环指转移再造拇指”、“脊柱化脓性骨髓炎”、“腓肠肌肌皮瓣移植术”、“颈椎病”、“CT在骨科的应用”、“下肢深筋脉栓塞诊断”等分析与研究,对提高骨科医疗质量和业务水平发挥了重要作用。
当文革后期学术上略有点自由空气的时候,董天华依据1956年至1972年连续16年自我积累的临床病例资料和术后随访,撰写了题为 《腰椎间盘脱出259例临床分析》的论文,被中华医学杂志1976年第11期所录用,引起学界高度关注和反响。这是当时国内病例数最多、临床随访资料比较完整的文章,也凝聚了董天华十六年的心血。可惜的是,由于当时还处于“文革”时期,个人署名被认为是“个人突出”,是资产阶级名利思想在作怪。文章的作者大多未署个人性名,仅署单位名称:“苏州医学院附属医院骨科”。由于整理者的姓名都没有署名,因此,这篇文章以后谁都无法引证,甚为憾事。
当科学的春天重回到神州大地的时候,正是由于骨科带头人董天华教授始终站在骨科学术研究的前沿,多年来,苏州在国内骨科学界一直占据着重要的地位,董天华教授也被中华医学会骨科学会推选并担任着向来都由省级市的医学专家担任的委员、常委的职务。之后,经国务院学位办评定,他也成为国内首批骨科学博士生导师之一。
1982年,董天华教授由苏州医学院选派,到法国进修医院管理。在法进修期间,他奔赴多所法国巴黎著名医院和研究所深入调研刻苦学习,并结合自身专业特点,重点了解骨科临床新技术、新进展,在法国Chirurgie(外科)杂志上用法文发表了Reconstruction de la Main《足趾再造手》一文。之后,在一次外科学术会议上发言介绍该文,受到与会专家学者的赞誉和好评。
一年之后,他圆满结束赴法进修回国。在上级党组织的支持下和全院职工的期盼中,他不负众望,担任苏州医学院医学系主任兼苏医附一院院长一职。在履新院长五年期间,他注重学科建设整体发展,注意吸收国内外先进经验,不断开展新技术、新疗法,使医院在医疗、教学、科研、管理得到全面长足的发展。
1984年,董天华教授创建了伤骨科研究室,开展了骨X线片形态密度微机图象、骨生物力学测试、显微外科实验、骨科病理、骨库及血管超声检查等多项研究工作,为附一院骨科今后跨入国家级重点学科和重点专科的行列埋下了伏笔、打下了基础。1984年、1987年,他分别在学术期刊上发表的《股骨颈骨折——有关临床问题的文献复习》、《胸腰椎骨折治疗的新概念》等学术论文,为附一院在髋关节外科与脊柱外科的发展并跻身于全国前列打下良好的理论基础,也为骨科今后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奠定了基础。
医学进步是一个不断探索和发展的过程,有许多未知的领域等待我们去探索,有许多疑难疾病等待我们去攻克,股骨头坏死就是目前骨科治疗领域的世界性难题。
面对众多股骨头坏死患者的痛苦,在目前国内针对早期股骨头坏死的治疗尚无针对性药物的情况下,董天华教授带领课题组,十余年前就开始攻坚股骨头坏死,对股骨颈骨折的治疗和股骨头缺血性坏死进行了系列研究,发表了多篇相关论著。以后,董天华教授又对非创伤性股骨头坏死做了大量的基础和临床研究。尤其是非创伤性股骨头坏死的诊断、发病机制、病理、早期诊断、影像学变化,特别是对早期病例避免塌陷的药物治疗等,做了诊断预后和药物治疗的前期动物实验。
在经历辛劳和汗水的同时,由董天华教授领衔的课题组,在股骨头坏死的诊治方面取得了可喜的成就,开创性地将左旋多巴应用于治疗早期非创伤性股骨头坏死,取得了初步宝贵的成果,并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在国内核心期刊上也发表了相关论著。患者来自全国各地,最远的有黑龙江、新疆及沈阳等地的患者前来就诊。多病人接受左旋多巴治疗后临床症状改善,X片证实坏死股骨头仍能维持原形,坏死指数下降,其中49例患者已连续观察2年以上,这一初步观察结果令人鼓舞,充分说明了左旋多巴对早期股骨头坏死的治疗效用。现在已有400多名患者病例在门诊连续治疗并定期复查,准备在2015年后发表用两种药物联合治疗股骨头坏死200例的随访结果。
董天华教授说:“我这项研究是否能得到国内外承认,还不能预计,希望能不辜负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我已年近88岁了,体力和精力都日益衰退。能在门诊继续为病人服务坚持多久,还不得而知。但我对药物治疗早期股骨头坏死还是具有信心的。但要获得医学界信服,必须有较多病例和较长时间的有效疗效的资料,才能被大家所认可。这可能还需要2-3年时间才能进行报道。对此,我有充分的信心做好这个临床研究,以造福百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耄耋之年的董天华教授,身心健硕、思维敏捷,他的治疗股骨头坏死的攻坚克难之梦一定会实现。
泽被后学 勤奋著述
教书育人勤耕耘,桃李满天分外香。对董天华教授来说,教书育人是一个专注、付出和充满艰辛的过程,也是一个厚积薄发、水到渠成的过程,更是一个收获快乐的创造过程。
在医学院的临床教学中,董天华教授的授课,注重基础知识,讲究教学方法,做到条理清晰,重点突出,印象深刻;一个学时的内容,记在笔记本上仅仅写满两页纸,使学生过目不忘,牢记在心;他的授课深受学子们的欢迎和赞誉。
在年轻医师的培养中,董天华教授做到“三个坚持”。一是坚持定期业务学习制度。每周安排一次业务学习,大家轮流备课,进行宣讲。这对科室内业务学习,尤其是对年轻医师的业务学习有着显著的促进作用。二是坚持每天早晨交班读片制度。由急诊值班医生将前一天急诊处理情况进行汇报,还要对新入院病例的诊断和治疗进行讨论,集思广益;这对科室的医疗质量和年轻医师业务提高有很大的促进作用。三是坚持并由他主持近20年来的每周一次晨间英语学术报告制度。在会上,由年轻医师用英语进行学术报告,结合专家点评,以加强年轻医师的外语训练,拓展学术视野。
在硕士生、博士生的培养指导中,用董天华教授的话来说,作为一名导师,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以自己对科学的敬畏和渊博的学识,引导并帮助学生找到自己的学术殿堂。俗话说:“名师出高徒”,从上个世纪八十年起至2000年止,董天华教授共培养了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30名,现在他们均以成为各大医院的临床和科研方面的佼佼者,其中7人担任我国多种核心期刊的编委会委员;董天华教授的第一个博士生王金煕教授,现为美国Kansas大学医学院骨科研究所主任,特级教授,并任美国卫生部科研基金评审委员会骨科学组委员。当然,学生的成就是他们自身努力奋斗的结果,但对董天华教授来说,却是收获一份欣慰和快乐。
在总结自己教书育人的历程之时,董天华教授深有感触地说:“世界是在不断进步的,医学科学也在不断创新,医学知识和医疗工作也必须不断更新的。稍有懈怠,就有可能跟不上学科的发展,也就无法适应临床的需要。仅就骨科的业务知识,范围就很广的。就拿骨折和脱位等骨科创伤来说,在大学骨科教科书中仅描述了全身二十来个部位的骨折和脱位。可是,从我所翻译的《骨折与脱位图解》一书中看,全身各类骨折与脱位的题目就有250多个。况且,骨科学还包括先天和后天畸形、周围神经损伤、骨关节感染、退行性疾病、软组织损伤、骨骼系统肿瘤等疾病。临床疾病题目何止上千。学校内学到的知识根本无法应付日常需要,常常在临床工作时会发生困难,对遇到的病人有时会说不清是哪种疾病,当然也就无法进行合适和有效的治疗。因此,作为一名医者,终身学习势在必行。”
董天华教授,在六十余年的医学生涯中,不仅在培养人才、泽被后学令人赞佩,而且在科学研究、著书立说方面也是硕果累累。
他在创伤骨科和髋关节外科,尤其是创伤骨科的治疗与康复,股骨颈骨折和骨折后股骨头坏死以及非创伤性股骨头坏死的发病机制、早期诊断,预测和治疗等研究在国内处于领先水平;先后在国内外学术期刊上发表(包括指导研究生)论文132篇;并获得省部级科技成果奖16项;现任《中华骨科杂志、》、《中华创伤杂志》、《骨与关节损伤杂志》、《江苏医药》、《苏州大学学报(医学版)》、《中国上肢外科杂志》、《美中国际创伤杂志》的编委、审稿人或顾问等职。
他先后主编(译)了《骨折与脱位处理图解》(1960年)、《髋关节外科》(1992年)、《骨坏死—病因、诊断和治疗》(1999年)、《外科学简史》(2001年)、《髋关节外科学》(2005年)等5部专著。
在九十六余万字的《外科学简史》编纂过半之时,主编、八十六岁高龄的陈明斋教授不幸因病驾鹤仙去,副主编董天华教授勇于担纲,承担主编职责,继续负责该书的编写、修改、整理等大量工作。董天华教授投入精力最大,对全书进行了统稿和润色,并对某些章节进行重写。董天华教授在整理陈明斋教授留下十七位专家分门别类撰写、一人之高、重达几十公斤的手稿之时,为了查找或核对一个外文名词或专家姓氏,有时竟要查找数十余本医学书籍,来来回回数周时间方能完成,为科学地反映史实,费力费时在所不惜,可见董天华教授治学严谨求实精神实在令人敬佩。
在多年骨科学理论研究与临床实践的基础上,董天华教授领衔主编,并组织包括卢世璧院士在内的四位骨科专家,完成了一百余万字的专著——《髋关节外科学》,其中五十余万字出自董天华教授的手笔。今天展书读来,作者对髋关节外科学,可以说烂熟于心且文笔流畅;他的笔触如数家珍,举重若轻,侃侃而谈,使阅之者不知其倦,读之时不知其惫,用之时得心应手;足见董天华教授深厚的功力和学养。
董天华教授德术并举、誉满杏林,一路精彩,以不平凡的业绩,在人生旅途中留下了一串串闪亮的足迹……
他曾任第四届苏州市政协委员、苏州医学院医学系主任兼附属第一医院院长;历任中华骨科学会1—4届委员、常委,江苏省骨科学会副主任委员。1956年起被苏州市、苏州医学院等评为先进工作者、工会积极分子、优秀教师、优秀党员、唐山抗震救灾优秀队员等12次。他1992年起享受国务院津贴;1999年被苏州市政府授予首届“苏州名医”光荣称号;2012年荣获江苏省医学会骨科学分会突出贡献奖。
音乐情愫 仁者情怀
马克思曾经说过:“音乐是人类的第二语言。”生活如果没有音乐,心灵的交流将会失去色彩。董天华教授在求学行医的同时,也与人类的第二语言——音乐,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13岁学会弹钢琴,15岁参加教堂唱诗班,自学和声基本原理;高中时,他和班上三位同学的男声四重唱,在上海的校园里就小有名气;大学时代20岁的他,担任了上海惠中堂和清心堂唱诗班的指挥,直至1949年夏大学毕业离沪参加工作止。到了苏州工作,先在约翰堂唱诗班担任指挥,后在苏州业余合唱团担任指挥和团长,开明大戏院的数次音乐会使他名声大振;在医院的联欢会上,他的男声独唱往往是压轴戏;他指挥的附一院百人教授合唱团,在苏州卫生系统独树一帜。
行事低调的董天华教授的钢琴演奏,百闻不如一听。在苏州人民会堂医院举行的一次年终联欢会上,在苏州歌舞团专业演奏员的小提琴、萨克管、低音大提琴伴奏下,他演奏了一首古典钢琴曲——甜蜜奏鸣曲(SWEET BYE AND BYE),优美、动听、悦耳的旋律,在他娴熟翻飞的指法下流淌而出,令与会的医院职工大饱耳福,叹为观止,掌声雷动。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一次,苏州医学院大学生合唱团参加市里比赛,因原指挥不是本单位,按规则不得参加比赛。俗话说,救场如救火。学校宣传部长登门,诚邀董天华教授临时担任指挥。当晚,董天华教授去指挥练习时,发现是两个陌生的曲子。经验丰富的他,经过20分钟练习磨合,竟然一切OK,次日在全市非艺术类大学生合唱团比赛中一举夺魁,而倍受赞誉。
音乐,是人生最大的快乐,音乐是生活中的一股清泉,音乐是陶冶性情的熔炉;音乐启迪着人们的智慧和灵感,丰富着人们的精神生活。
董天华教授在音乐情愫与仁者情怀之中,互动双赢而相得益彰。他不仅从音乐中获得了高尚的娱乐、美的享受;而且重要的使他在诱发灵感的音乐中,凝聚自己熟虑的医学构想,使自己的思维得到充分的灵动和梳理;也使“银发教授”的他,身心愉悦、健康长寿、言谈敏锐,始终活跃在学术研究的最前沿,有一颗比年轻人更加活跃、更加专注的治学之心。
俗话说:“仁者寿、智者康。”纵观董天华教授漫长的人生之路和医学生涯的“长寿”之道,无不给人以深刻的启迪。
启迪之一:董天华教授家庭和睦、幸福美满。夫妻恩爱,相濡以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儿女成双事业有成,子承父业,其子博士生导师董启榕教授,为苏州大学附属第二医院骨科主任医师,更是他的心灵的慰藉和骄傲。
启迪之二:董天华教授淡泊名利,宁静致远,有一个坦荡面对人生,不断完善自我,热爱生活的宽广胸怀。他们夫妇懂得生活,热爱生活,对生活充满激情,又能安然对待世俗社会出现的种种不公和自己人生道路上碰到的任何艰辛。
启迪之三:董天华教授掌握理论知识和丰富的临床经验、具有科研专长而对国家和社会有一种责任感。他并不把自己经多年刻苦钻研、勤奋工作所积累的知识和专长看作是个人的,而认为是国家和社会的公有财富。正因为有这样的认识,他总是力争让自己的研究、教学素养和能力跟上时代的发展,以利于年青一代的培养和优良学术传统的传承;他总是自觉把学习知识作为生活的主题,不断追求真知。
启迪之四:董天华教授自2000年11月退休后返聘至今,继续参加科室医疗、教学和科研工作,始终把头脑用在解决面临的各种难题上,这样勤于用脑,大大延缓了大脑的退化。甚至也可以夸张地说,他忙得几乎没有时间生病。而对工作他不以为苦,相反从工作成效中得到无穷乐趣;与一些年富力强的中、壮年学者相比,其精神状态和工作成果毫不逊色。
越老越不值钱?!当普通人的人生注定是一条倒“U”形抛物线时,“银发教授”董天华,仍践行着“医者仁心”的责任:追求真知,做学问可以永不“退休”。
在这医师节来临之际,欣闻董天华教授荣获江苏省医师终身荣誉奖之时,我们衷心地向他表示热烈祝贺,并祝福董天华教授健康长寿,祝福他在今后的医学之路上,继续为人民的卫生事业发展添砖加瓦、发光发热。
大医精诚,仁心仁术,这就是董天华教授“学医、行医、传医、研医”七十年的光辉人生。